时间:2019/2/2 18:26:18
来源:东方网教育频道 作者:张竹林 选稿:陈乐 夏荔
离开徽文化重镇绩溪,踏上了返乡之旅的下半程。由于提前进行了行程攻略,我选择了祁黄高速转彭湖高速再上杭瑞高速(G56)这条线路。事实表明,这条沿长江之南平行的路线,有效避开了杭瑞高速车流密集高峰,省去了常见的归途车辆涌堵之劳顿。
“春运”,这个中国特色的归途风景,一度成为许多归乡之人“爱恨交织”的记忆。尤其是十年前的2009年春节前的一场雨雪冰冻灾害,让许多归乡人有种“风雪夜归人”的刻骨铭心。思乡之情,归家之苦,成为春节的伴生词。如今,随着国家建设的大投入,人们生活水平的大提高,飞机、高铁、高速等基础设施的快速发展,这种归乡之苦有了极大的改善,但春运的劳碌和拥挤,仍然让每一个外出打拼的人们心有余悸。写到这里,笔者真心的希望,在新的一年和未来的日子,国家发展更加充分,各地发展更加均衡,让归家之路成为通畅和谐轻松之旅。
车子行驶在黄山山脉腹地,冬日的阳光十分温暖。车窗外,“十里一风景,百里一古城”用在皖南旅途十分贴切。新安江山水画廊,歙县徽州古城,祁门红茶文化符号,让我对徽州文化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印象。进入江西境内,邻近长江南岸,离家乡也愈来愈近。天气晴好,交通畅达,窗外的风景让人入迷,思绪也随群山环绕。一路行来,仿佛穿行在历史文化长廊,与历史拥抱,与古人对话;许多风景都是中小学课本中耳熟能详的经典之地,如此真切,如此厚重。
路过彭泽,想起陶渊明
彭泽县,属江西省九江市辖县。车过安徽池州东至县,当江西省彭泽县的地界路标印入眼帘时,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了一个久远而熟悉的名字--陶渊明。陶渊明,名潜,别号五柳先生,谥号靖节。江西浔阳柴桑(今九江市)人,东晋义熙二年(公元406年)秋任彭泽县令,到任八十余日,逢退督邮来县,须束带揖见,陶渊明叹曰:“我岂能为五斗米来,折腰向乡里小儿!”乃自解印绶而去,回到故里,隐居田园,读书种菊。
东晋时东流地域属彭泽县,如今属安徽池州东至县。相传陶渊明辞官后,曾乘舟下东流,隐居种菊。因此,东至留下了不少关于陶渊明种菊的传说。后人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诗人,在东流古镇建立了一座陶公祠。据《东至县志》记载,因为陶渊明喜爱菊花,所以人们把长江东流段称为“菊江”。陶公祠建在长江边上,成为一处有名的旅游景点,常常引来游客观光。
事实上,我对陶公的认识,更多的是源于中学课本里选取他的几首千古名诗。一首是《饮酒·其五》,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。问君何能尔?心远地自偏。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山气日夕佳,飞鸟相与还。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”。
另一首是《归田园居》,“少无适俗韵,性本爱丘山。误入尘网中,一去三十年。羁鸟恋旧林,池鱼思故渊。开荒南野际,守拙归园田。方宅十余亩,草屋八九间。榆柳荫后檐,桃李罗堂前。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墟里烟。狗吠深巷中,鸡鸣桑树颠。户庭无尘杂,虚室有余闲。久在樊笼里,复得返自然。”
好一个“心远地自偏”,好一个“复得返自然”,反映了诗人远离世俗和官场,辞“旧我”后的真实心声,也是代表田园诗人的最高境界代表作。向往自由、追求公平、申张正义,古今一理,也是中国文化的精华之处,千古文人的傲骨风范。
如今,我们就行走在诗人的故地,真实的故园。如果陶公在世,看今日人间之变局,不知是何感想?
湖口石钟山,争相传诵的苏轼
长江,不仅是母亲河,还是一条文化河。
车过彭泽,相邻的就是湖口县,一个因鄱阳湖与长江交汇口而得名的县。进入湖口境内,印入眼帘的一个地标就是石钟山,看到这个长江南岸的著名风景点,就让我们自然想起一个经典咏流传的名篇《石钟山记》和它的作者苏轼(苏东坡)。
如果讲,中国文学史上,有一个人永远绕不开,在我看来,那一定就是北宋名家之一苏轼。在文学史上,苏轼与陶渊明、屈原、杜甫并称为“屈陶杜苏”四大家;当然,还有苏门父子“三苏”的文学佳话,千年传颂。
《石钟山记》写作的时间是宋神宗元丰七年(1084年),是苏轼游石钟山后所写的一篇考察游记。文章写道,“元丰七年六月丁丑,余自齐安舟行适临汝,而长子迈将赴饶之德兴尉”,文章通过记叙对石钟山得名由来的探究,强调要正确判断一件事物,必须要深入实际,认真调查,“事不目见耳闻,而臆断其有无,可乎?”此时,也是他自元丰二年(1079年),因“乌台诗案”陷狱四个多月后责授检校水部员外郎充黄州团练副使,到元丰七年(1084年)四月上旬离开黄州(今湖北黄冈)的日子。
就是这样一个让今天不仅是广大学子,也让众多的城市争相传诵的苏东坡(苏轼),历史让他与我的家乡黄冈有不解之缘。
翻阅苏轼的千古雄文,追寻他的人生足迹轮廓,曾有诗人用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来概括。出生于四川眉州,功名成就于汴州,建苏堤于杭州,再任密州通判,又任徐州太守,再贬于黄州(今黄冈)团练副使,流放于惠州、儋州,终老于常州……一个在仕途上颠沛流离之人,特殊的时代,特殊的个性,特殊的境遇,让他在政治上是失意之人,但对中国文学而言,却因他的不得志而大幸。抑或讲,一个人,成就了一座城,也可讲,是一座城造就了一个人。这座城,不仅是杭州,不仅有苏堤;从文学和人生的角度看,就是我们家乡湖北黄冈,一个闻名中外的历史名城黄州东坡赤壁。因为这个人,也就是从此有了“东坡居士”名号的苏轼。代表他的文学、书法最高成就的千古名篇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、前后赤壁赋和寒食帖;处江湖之远,他对百姓、对为官、对人生、对哲学和对佛学,基本上都是在黄州成为他的颠峰。
个人仕途之不幸,成就文化之大幸,历史总是那样的在残酷的现实中显现公平。
浔阳江头,追忆白居易
九江,古称浔阳,庐山脚下,长江南岸,开埠码头,一座旅游和历史文化名城,也是江西工业和经济重镇。进入九江境内,我们自然想起了一个高中课本中的名篇佳作《琵琶行》,诗人白居易就这样与我们进行了时空对话。
公元815年(唐元和十年),已经44岁的中年人白居易从京都长安来到浔阳,担任了一个五品有职无权的江州司马。彼时九江,别说与繁华的都城长安比,单是在长江南岸,也只能算一个蛮荒之地。从繁华的长安谪贬而来,强烈的境遇落差,心中的郁闷失意,可想而知。
也就是九江,历史的成为白居易的人生转折点。初到九江时的白居易,也许他认为是他人生中暗无天日的时光,但从文学史的角度看,纵观他的一生,是九江,生活的磨砺和对底层百姓生活的深入了解,用今天的话讲就是接地气的生活体验,成为他文学创作和思想锤炼的源头活水,这里成就了白居易文学的巅峰,诗王也好,诗魔也罢,就是从浔阳江头奠基的!不再是位居京官时一首《长恨歌》而出浮华之名,也不只是浔阳江头夜送客时,偶遇歌女发出的“同时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”的感叹;而是日后,留给人们无数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的新起点,是对底层百姓生活的关切和同理心,入选中学课本的《卖炭翁》就是他的文学境界不再止步于《长恨歌》的代表作。
我从江南来,自然忆起他在任杭州刺史时关爱百姓的德政之举,还有耳熟能详、无限向往的忆江南“三部曲”。曲一其实是忆江州也就是九江,“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。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能不忆江南?”曲二是忆杭州,“江南忆,最忆是杭州。山寺月中寻桂子,郡亭枕上看潮头。何日更重游?”曲三是忆苏州,“江南忆,其次忆吴宫。吴酒一杯春竹叶,吴娃双舞醉芙蓉。早晚复相逢?”翻阅资料得知,诗人的“三忆”,一度故让人误以为是独忆杭州。事实上,曲一“忆江州”最为著名,但后世江州几经更替胜景不再,故让人误以为此忆是杭州;看来,一个地方很大程度上也是发展成败论英雄。
写到这里,可以说,白居易在九江的日子,失落中没有沉沦,山林中他找到了人生的位置。难道这不是人生的一种最现实的而又公平的宿命?
就在这样的一串文化名人的“碎片化”记忆中,我们的车子穿过了九江长江大桥,进入与九江一江之隔其实已经连为一体的的省际“口子镇”---湖北省黄梅县小池镇。也就意味着,正式进入了我的家乡湖北省黄冈市地界,迎面而来的一句“禅宗甲天下,黄梅唱古今”的传媒广告清楚地告诉我:哦,黄梅到了,离我的家乡武穴(原广济县)更近了,我的思绪就自然与中国佛教的重要一支----禅宗相连了。
写到这里,一定有朋友诧异?为何又扯到了佛教,写到了禅宗?列位且慢诧异,我单是讲出禅宗四祖司马道信出生于武穴市(原广济县),并且是时任广济县令的儿子,修行禅悟于武穴市与黄梅县交界处的破头山(也称破额山),也许你就知一二了。欲知详情,且听下一讲我讲家乡禅宗的故事。
(作者系奉贤区教育学院副院长、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)